2013年6月22日 星期六

記憶的味道

小時候每到接近端午節的時候,家裡總會有一大堆粽子,有些是阿嬤包的,有些是外婆包的。她們倆都是用月桃葉包粽子,而月桃葉的台語就是肉粽葉,以至於我一直認為粽子就是用月桃葉包上炒過的糯米、豬肉、香菇、蛋黃、蝦米、紅蔥頭與花生,用繩子綁好再下鍋煮熟的一種食物,而且月桃葉的味道就等於是粽子的味道。所以,我一直對於竹葉包的粽子沒有太多好感,因為它沒有粽子味。後來念大學時第一次在夜市買粽子吃,看見老闆從蒸籠裡拿出一顆竹葉包的粽子時心裡就已經滴咕著不大開心了,等到他剝開葉子把一團像油飯的東西放上盤子淋上醬油膏再灑上花生粉送到我面前時,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這什麼東西阿?」我幾乎就要脫口而出。

那時我轉頭看看四周的顧客,大家都吃得一副裡所當然的樣子,我只好默默地把眼前這盤沾滿花生粉的油飯配上一團問號一起吞進肚子裡。

直到那天我才知道,粽子還分南部粽與北部粽。這世界大多事物總是比我們以為的要複雜許多。

後來阿嬤膝蓋退化,行動不便,再過幾年,外婆過世,於是我們家過了兩年(或三年?)沒有自家包的粽子可吃的端午節,而且不只是我們家,阿姨舅舅表哥表姐們也都沒粽子可吃。

「過五月節沒粽子可吃感覺好可憐。」有一年我媽常喃喃念著。念著念著,後來她毅然負起家族中包粽子的任務。於是從沒包過粽子的她跑去跟村子裡的婆婆媽媽們學怎麼炒料,然後買了一堆糯米跟月桃葉回來試做。一開始粽子的形狀歪七扭八,而且大多小得可憐,下水煮後不是沒熟,就是「溢角」(餡料太滿以致粽子的角落爆開),但多做幾次,慢慢粽子也有模有樣了。雖然她嫌炒米太麻煩從來不炒,但至少我們家又開始有自己包的粽子可以吃。

今年室友佩馨的阿姨從台南寄來的粽子,讓我又想起小時候的味道,如果是月桃葉的話就更完美了。

舌頭比人更懷舊,且固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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